万物有灵 | 万千刺中藏仁心——葎草-全球热头条
(相关资料图)
别名 | 蛇割藤、割人藤、拉拉藤、五爪龙、勒草、葛葎蔓
功效 | 清热解毒、利尿通淋
葎草,是一种常见的野草,想必每一个人都不陌生,因为它还是最不招人待见的野草之一。它很强势,不挑生长地点,它又很顽强,生命力超乎寻常。不管是肥沃的农田,还是贫瘠的荒地,都是它开疆拓土的乐园,所到之处几乎是地毯式覆盖,一根电线,一个栅栏,一棵小树,都可以成为它争取阳光的助手。对于农作物来说,一旦被葎草缠上,可不是什么好事,很难与其竞争,葎草就这样匍匐缠绕在其他植株上,形成完全覆盖的态势,使被缠绕的植物得不到足够阳光进行光合作用,无法正常生长,最终只有死亡,葎草依靠蛮横的生存手段而成为植物的杀手。在植物分类学的旧分类系统中,把葎草归为桑科大麻亚科。大麻亚科植物普遍的特点,就是折断处没有汁液流淌,为此,在新的分类学中,将大麻亚科提升为与桑科平级的大麻科,其科下也是一个大家族,属群包含大麻属、葎草属和山麻黄属等9个属,植物种类140多种。葎草妥妥成为葎草属的植物。葎草名字源于《唐本草》,别名在《名医别录》中记载为勒草;在《救荒本草》中记载为葛勒子秧:“采嫩苗叶煠熟,换水浸去苦味,淘洗,油盐调食。”多地还叫葛麻藤、降龙草、拉拉藤、锯锯藤、五爪龙、苣苣藤、拉拉秧、割人藤、拉狗蛋、大叶五爪龙、锯子草等等,这些名称都因为它的茎缠绕其他植物,并且有倒钩刺而得名。
记忆里,葎草却是以“拉拉藤”的名字入驻我的脑海。那时,房前屋后的空地长满浑身带刺的拉拉藤,几乎看不到其他植物的存在,这种不受待见的野草,很不招人喜欢。在夏秋之际,生长旺盛时,穿着薄裤或者短裙,蹚过拉拉藤,那将会是一件很酸爽的囧事,很可能会痛得哇哇乱叫,遇到它的刺,不得不“留”下一阵子。而这“留人”的本事因它的茎,它的枝,它的叶柄,均布满倒钩刺,细细密密的白色刺,像绒毛一样长满整株植物,不显山不露水,远看像极了轻薄的白雾,细腻柔软,那可是一种美丽的错觉。这些倒钩刺对它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,却很容易划伤人体皮肤。如果被刮伤,会留下一道疤,疼中带痒。那次,我刚踩到拉拉藤,便领教这层白雾暗藏的玄机,但已经没有退路。这些绒毛小刺瞬间变成千千万万个小抓手,牢牢地抓住我的裤脚,牵牵扯扯,令我前行受挫。这也正是家禽家畜不敢吃它的原因。途经它们身边的我,成为它的依附,隔着我薄薄的外衣,拉拉藤还是划破我的皮肤,一条条红色的划痕不见血,却是痛痒。起初我是讨厌拉拉藤,后来,我被蚊虫叮咬,母亲采来拉拉藤,用它藤中微薄的汁液涂抹蚊子叮咬后的红包,不知不觉,红包褪去。为此,我对拉拉藤再无敌意。记得五岁那年,背着筐跟随邻居小哥去采野菜。小哥养了几只小白兔,小白兔胃口好,白菜萝卜吃得忒香,可是,小哥却说:“兔子吃了小白菜,人就没有吃的了,拉拉藤叶子兔子也喜欢,我俩去采啊。”那时,小哥的这番话我似懂非懂,然而小哥却是我的偶像,真怕他不理睬我,自然成了马屁精。虽然只是掐拉拉藤的叶子,我的手臂不知啥时也被藏在拉拉藤上的小刀划出细密的红色口子,虽然没有流血,但是很痛。担心喊疼后,小哥再也不带我出行,忍着痛跟随着。心里却纳闷,为何兔子喜欢,掐一叶偷偷放在口中,味道是苦的,吐出苦叶后想:真是傻兔子,这么苦咋吃。后来在阅读中解密儿时的懵懂,拉拉藤外在虽不友好,但在饥荒年间也是果腹的野草之一。味道是苦的,吃之前需反复淘洗,还得用油盐调食。不过人类食用它,完全因为荒年食物不足。如今,不会有人采它当野菜,至少我不会。
儿时的记忆犹在,如今生活在钢筋水泥的楼宇中,却没有机会见到拉拉藤,似乎忘记了。前几年我在松花江沿岸探查中华秋沙鸭踪影时,在河边又见到了拉拉藤。那时已是秋季,我穿过与我同高,甚至比我还高的各种野草,这些野草中,最令我恐惧的是拉拉藤,越发小心越尴尬,第一脚就踩进拉拉藤的地盘。拉拉藤长得如此繁茂,算是秋天里最为积极的野草,很多草木枯黄,拉拉藤似乎还保留着夏季的生长态势,积极向上攀爬。它掌状叶片的基部是心脏形,酷似爬山虎的叶子,每一张叶片惊人的对称,叶片表面粗糙,背面却有绒毛,叶子边缘锯齿很均匀。拉拉藤雌雄异株植物,花期从夏季开到秋季,雄花数量远超雌花,每朵雄花像小灯笼,长满毛刺的萼片下是浅绿色的花药,花药开口下垂。花丝太细,有风吹过,花药被花丝带动而轻轻抖动,如同小虫子,非常可爱。不小心碰到花序,花粉就会如面粉般撒落。雄花序总占领制高点,张扬而外露,俯瞰绿油油的叶片和弯弯曲曲伸向远方的身躯。经过它的旁边,我发现,蜜蜂的声音盖住一切,有花的地方,就有蜜蜂,这绝对是自然的安排。拉拉藤的花虽小,但花序众多,花粉充足,它成为秋天的蜜源植物。我遇见了它,就折下一段它的茎,放到手里撸了撸,向根的方向撸下去,整体的感觉是光滑的;反过来向茎尖的方向撸,尽管非常小心,我的手也受到拉拉藤茎表面倒刺的伤害。茎枝和叶柄上的倒钩刺是它的暗器,时刻在保护它自己。随着岁月的变迁,我新添了过敏体质,拉拉藤有一个绝活,雄花花期比雌花花期长1个月左右,其结果就是大量的花粉会散播于空气中,成为人类秋季花粉过敏的罪魁祸首,很容易让哺乳动物过敏,还有人类过敏。这次与拉拉藤相遇,身体多处“中招”,但我并没有担心,因为倒刺只是“物理攻击”,不含有伤害性的化学物质,也没有任何毒素,不会在伤口上引起更严重的反应。只是鼻炎再度折磨我,鼻塞喷嚏都是拜它的花粉所赐。
于其他植物而言,拉拉藤多子多福,其蔓延速度非常快,一颗小小的种子长出的植株会覆盖或侵占一大片的良田,一株拉拉藤可以侵占几平方米的土地,一株拉拉藤一年可以生出上万粒种子,这些种子哪怕只有几粒萌发,便可以借力开枝散叶。有些文献把它列为有入侵性的杂草。其实它的入侵是领地入侵,并不是入侵物种。它是土生土长的中国植物,原产就是中国。由于入侵的“罪状”,它似乎一无是处,事实却并非如此,因为在自然界中十分常见,又是多年生蔓生草本植物,根系特别发达,可以防止水土流失,维持生态平衡。身披万千针刺,内有仁心一枚。最主要它的茎和叶能入药,是一种功效出色的中药材。药用价值特别高,能消灭人体内的多种致病菌,能消除人体内的炎症,还能预防肺结核流脑等病毒性疾病;能清热解毒和利水消肿,临床上治疗人类肾盂肾炎和急性肾炎与膀胱炎的治疗功效特别出色;能祛湿止痛也能止痒,治疗人类皮肤湿疹。把拉拉藤洗净后加清水煎制,煎好的药液直接清洗湿疹部位,能让湿疹尽快消退,减轻痛痒。除此之外,拉拉藤是优质的畜牧草料,在旺盛生长阶段可以放牧,也可以边采边饲。在秋季拉拉藤成熟时,大量收获青贮留作饲料。拉拉藤粉碎成草粉后,添加到饲料中喂家禽,增加成活率和产蛋率;饲喂长毛兔和猪,产仔率也会明显提高;饲喂奶山羊,可以多产奶。其实,抛开拉拉藤药效和饲料不论,拉拉藤的茎皮纤维可做造纸的原料,种子油可制肥皂,果穗还可代啤酒花。中国植物志上,拉拉藤和啤酒花是亲戚,桑科葎草属下的植物仅有三种,另外两种之一就是啤酒花,是酿造啤酒必不可少的原料,拉拉藤的雌花有锋芒的底气,雌花序可以替代啤酒花,为啤酒来调味。
行笔至此,脑海情不自禁翻出儿时的记忆,又浮现河岸追鸭的情景,自然也忆起拉拉藤的攻击性。不知为何,没有一丝埋怨。拉拉藤普普通通,一边以攻击保护自己,一边又奉献自己的优势。讨厌与喜欢,与它似乎不重要,活出精彩,活出快乐,活出价值,才是它的初衷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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